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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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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她剛才叫我哥哥?

修澤不太確定的擡起頭,“你剛才叫我什麽?”

小白臉紅了,她結結巴巴,“首、首輔大人。”

他怔怔看著她,又垂下頭,“還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哥哥。”

“……艾爾他從來不叫你哥哥麽?”

“嗯。他從一開始就一直叫我的名字,還總是叫不好,所以到了後來,大家都叫我修澤。”首輔大人有點惆悵,“唉,子安也一樣。他原本的名字……咳,艾爾小時候總是看起來笨笨的。說實話他剛出生的時候我可真討厭他。”

“啊?為什麽呢?”

“任何期待著自己生日的六歲小男孩在生日當天收到的禮物是個新生嬰兒都不會高興吧?”修澤看著小白笑了。

啊,原來你們的生日是同一天。

你們的爸爸媽媽還真是有效率啊!

他仿佛能看出她在想什麽,點點頭又笑,“後來我和艾爾發現,我們生日之前的九個月,是爸爸的生日。”

呵呵呵,原來你們是給你爸爸的生日禮物的附帶品!小白笑了一下立刻覺得這麽做很不應該,她趕快問,“那後來呢?”

“生日宴會當然是泡湯了。新生兒降臨,皇宮亂得一團糟,我自己坐在房間裏對著一大堆沒人陪我打開的禮物暗暗發誓要對這個搞壞我生日宴會的小孩進行報覆。”他相當嚴肅的回答。

小白噗嗤笑了,“再後來呢?”

“再後來在他嘹亮的哭聲中幾乎要跪地求饒,永遠不敢提報覆的事了,只要他閉嘴就好。”修澤皺皺眉,“再接下來發生的事你可想而知,臭烘烘的尿布,有時候不知為什麽便便會跑到前面去粘在小JJ上!給他擦屁股的時候還會不停尖聲哭著踢騰小腿,我花了很長時間練習才不會再被他的便便弄得滿手滿身都是!”

小白呼呼大笑,又很快覺得奇怪,“你們沒有保姆、傭人幫忙麽?小機器人呢?蘭尼說你們皇宮裏也有很多人啊。”

修澤用左拳支著下巴,“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他一哭周圍就奇怪的沒人了呢,所以每次都是我第一個出現啊!”

啊……其實是因為你跑得最快最積極吧?哥哥是傲嬌!

“後來大一點了會說話了就更討厭了。”修澤嘆氣,“簡直就是故意裝得笨笨的用愚蠢去激怒你的小怪物啊!讓他叫哥哥從來都只會吐口水,叫名字又叫不好……”

他數落了一堆艾爾小時候的劣習,諸如學會站著尿尿了之後就喜歡一邊走一邊甩棒畫地圖還總畫到他旁邊站的人身上啦,把一只活青蛙類生物放在嘴巴裏,然後在餐桌上“呱”一聲把它吐在他對面人的盤子裏啦,而在他旁邊站的、對面坐的永遠都是他可憐的親哥。

小白忽然覺得好像能理解為什麽修澤總喜歡捉弄艾爾讓他只攜帶“皇家禮炮”拜訪全校師生了。

“後來,他五歲之後,我父母去長期出訪外星系,他就跟著我去了軍校。所有的人都比他大。只有子安,因為他們的幼年期比賽德維金人長得多,所以雖然和我差不多大但看起來整個學校裏只有他和艾爾他們兩個年齡相仿。”

小白看看修澤,“子安說那時全校男生都暗戀他?”只除了他真正憧憬的你。

“哦?他和你講他們的形態變化了?”修澤點頭,“的確可以這麽說。他幼年時期是很招人喜歡,雖然一直很任性驕橫。沒想到……唉。”他輕嘆一聲,“可能的話,我希望盡可能的用和平手段解決關於地球實際居住權的紛爭。”

“可是——我聽蘭尼說,你那位副官瑞恩,一直在議會推銷這種策略,先全面占領地球再逐一挑選適合賽德維金人的女性,給她們特權,讓她們進入你們劃分的區域居住。”小白很明顯不讚成這種做法。

修澤輕笑一聲,“難怪你見到他只是敷衍的笑笑。”他給她倒一杯牛奶,“喝吧。瑞恩的想法並不代表我的想法,就像蘭尼為艾爾提供的策略一百次裏最多只有一次被接受是一樣的。副官,或者說輔佐官,是為了給我們提供完全不同的想法而設置的,作為帝國的統帥,身邊必須要有人不斷提出不同甚至相反的意見。”

“我就覺得能說出‘連宇宙星辰都有消失的一天為什麽一個帝國或一個種族會永遠昌盛’這種話的人是和平主義者!”小白握拳歡呼。

修澤聽了臉頰微紅,“我的一些想法,作為皇室成員……是不能公開這麽說的。就像我認為人口危機其實是由我們對武力的過度崇拜和對擴張的過度追求而導致的必然結果。如果在這之後還不反省,采取較溫和的手段和態度對待其他人,那麽,種族的滅亡只會更早到來。”

小白繼續星星眼。哥哥大人不僅會煲心靈雞湯還應該被授予宇宙諾貝爾獎。

修澤被她崇拜的目光看得面孔上像有個火團在滾來滾去,他指指她那杯牛奶,“喝吧,喝完我和你下棋。”

“好。”小白喝了牛奶,跟修澤到船艙裏的小起居室下棋。

修澤先是問了她和子安對弈的情形,然後讓她擺出他們最後的兩局。

小白一邊擺,修澤一邊指點她當時可能做的其他選擇。

當她擺第二局棋時,修澤心裏那團暖烘烘的小絨球又在上下跳了,搔得他的心臟還是什麽地方有一點癢癢的。

啊,這就是我喜歡的人。

是的,她的肉體很脆弱。她不能發出光能也不能發出毒素。

但是比起強悍的肉體,誰都會覺得聰明機智,殺伐決斷的大腦更難得吧?

肉體脆弱可以用機械取代,可是大腦能被取代麽?

更何況,這麽漂亮的肉體為什麽要去取代啊!

他看著她的小手一粒粒擺著棋子,嘴唇認真的微微抿緊,長睫毛時不時輕顫一下,黑色的眸子像是黑曜石一樣亮晶晶的。

嗯……還有,誰能把戰鬥服穿得這麽好看?我一直覺得這套衣服看起來像精神病患者穿的。當初的設計者是見過她麽?這衣服的每個細節都好像是為她設計的,比如突出修長脖子曲線的高領,還有胸前那種襯托美好胸型的金色飾紋……

小白擺了一會兒棋子沒聽見哥哥大人點評,她疑惑的擡起頭,發現……咦?

她向後退了一步,手裏的棋子也擺錯了位置,有點羞窘的縮起肩膀。

修澤立刻發現自己又失態了,他若無其事的問她,“怎麽了?”

“我、我……”我穿這衣服是不是看起來很奇怪?為什麽,為什麽你會盯著我的……她張了張嘴,最終說,“我擺錯了一步。”

“沒關系。”他意識到自己必須做點把註意力集中的事情,“既然擺錯了,那就從這裏開始吧。”

“哦,好的。你走下一步?”

修澤點點頭,手執棋子。我可不能表現得比子安那混蛋差。

小白很快發現首輔大人的棋路看起來光明正大,但每一步後面都鋪墊著極為陰險的後招,稍有不慎就會被徹底滅掉,回天無數。

她擡頭驚詫的看著他。

他和艾爾極為相似的臉上顯露的是和艾爾完全不同的沈穩老辣。嗯……或者說,陰險?

就在這時,他的主力艦隊截斷了她的補給線。

小白心頭巨震,趕快收攝心神。

她采取的,仍然和與子安對陣時一樣,是以消耗為主的戰術。

最後的數子結果,她輸了七個子。

修澤在棋局結束後又盯著棋盤一會兒,“其實你不用采取這種非此即彼的戰略,很多時候可以通過纏鬥求得僵局,而僵局往往會帶來意想不到的轉機。”

他重新擺放棋子指給她看。

小白十分佩服,“這是高於戰術的戰術啊。”她說完又一臉崇拜看他。

修澤稍微有點不好意思,“這其實是我叔叔最愛用的戰略。”

“嗯?”小白回憶起艾爾、蘭尼、子安等人對搖滾教父的評價,褒貶不一,但似乎他們都認為他是一個直來直去討厭麻煩的人。若要簡單歸結的話,子安所說的“單細胞莽夫”似乎是最被大多數人認可的評價。

“我知道大多數熟悉他的人……或者說,清楚他在地球作為的人,都對他感到失望。”修澤淺淺一笑,“但畢竟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他當年做出那些選擇是在什麽情況之下。其實,他還是很可靠的。”

“我……我希望有機會可以見他。上次的事我還沒有向他致謝呢。”

“會有機會的。”修澤望著她笑,忽然又想到,也許下次叔叔來正式見小白,是因為她和艾爾完成bonding,她被授予皇室成員的頭銜。

啊,至少讓叔叔來為她授銜比讓我來要好。

我都不敢想象,要我親口說出祝福她和艾爾永結同心之類的話時我會怎麽樣。

小白看到修澤再一次失神,她低下頭,小聲道歉,“對不起。都是因為我……讓大家一直為我收拾爛攤子。”

修澤立刻明白她又在內疚,他趕快露出笑容,“不許再道歉了。”

唉,為什麽我在做蠢事呢?

沒見到她的時候總是在想她,可現在,我和她在茫茫大海上獨處啊,簡直就像他們地球的聖經上描述的最初的那兩個人的生活。我為什麽要一直想著那些不快樂的將來呢?珍惜現在不好麽?

他輕輕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領著她去廚房,“你餓了麽?想吃什麽?我做給你。”

小白心想,果然,上次那個水煮蛋你是因為太餓了才吃下去的吧。

接下來的幾小時,從修澤的視角來看,就是典型的幸福生活。他做菜,小白給他打下手。

還有什麽比兩個人一起制作食物然後一起品嘗更充滿生活氣息的幸福麽?

嗯……應該還是有的。

他和她相對而坐進餐時,看到她舉起玻璃杯喝水,放在一邊的杯子口上有一彎新月形的唇印。

就和這時舷窗外面掛在藍色夜空上的那一彎相同。

這彎唇印要是印在別的什麽地方而不是玻璃杯上就更好了。

他和她走出船艙,北極圈內的月色似乎比地球上任何其他地方的月色更為清冷。而在六月中旬,白天越來越長,夜晚短暫如夢。月色也就更加珍貴。

海水把那彎新月的投影拉得很長,波光粼粼,像是碎在海水裏的一串珠鏈。無法分辨到底是天空的顏色投映到了海水中,還是海水給這極北海域上的天空染上了更多更濃的顏色,總之,天空和海水一樣是藍紫色,點綴著碎鉆般的星光。

在寧靜的夜空下,他們無法看到海天連接之處,只能看見遠處有連綿的黑影。那些是萬年前形成的冰川。它們在海面上探出一部分,更加巨大的部分隱藏在水下,不願被融化也不願被顯露。

也許它們知道,一旦被融化,就會引起巨大的海嘯,無法挽回的災難。

這片海上只有這一艘船,可是他們說話的聲音卻不會傳得很遠。

也許,不管是來自什麽星球的生物,面對空曠原始的自然,都會心生敬畏,壓低自己的聲音。

小白那天晚上睡得很好。

這是她自從出事以來睡得最好的一夜。是的,她還在擔心艾爾。不僅擔心他是不是安全,是不是和她一樣反覆被難過、懊悔、思念煎熬,也擔心他能否真的原諒她。但是在這許多擔心之下,她似乎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信心,讓她覺得一切難題總會被解決。

這大概是因為修澤對她說的那些話已經開始產生作用,又或者,不是因為他說的任何言語,而是他表現出的某種堅定、強大、可信,讓她信服,也讓她對未來充滿信心和希望。

她不知道,這種“無論未來有多少困難,我都不怕”的信心,就是她從她父母齟齬之後她一直所缺乏、渴望但卻一直沒有得到的安全感。

所以,擁有了前所未有的自信的小白,在第二天清晨醒來後,看到他們本來計劃的航道上出現了一座小山一樣的浮冰時,感到的不是驚慌頹喪,而是振奮和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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